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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採訪一個道路拓寬的土地徵收案,主持人是個外來、名不見經傳的奇怪政黨的人,劈頭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,還介紹到場聲援來賓,整個讓人火冒三丈,心裡忍不住嘀咕,今天誰是主角呀,到底是當事人來是來賓,而且一開頭不先把事情脈絡談清楚,倒是一直扯一些國家暴力之類的話。

之後居民也不斷強調拆除工作進行的那天,情況有多緊急,甚至拿出疑似警察執法過當的影片,控訴他們遭警方毆打。另外也搬出91歲的老爺爺,讓她在鏡頭前痛哭失聲,要政府給他一個家。但一直到記者會過了20分鍾後,我仍然搞不清楚事情原委,而這情只想賣弄煽情情結的住戶,也開始讓我有些不耐。

終於在逼問了兩三位住戶後,讓我搞清楚他們的訴求和主張,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,但抗議記者會的另一邊,不知哪來的奇怪主持人,一邊用手持麥克風大喊,「我們今天不是要陳情~~」,另一邊又把住戶十多人拉到前面,讓他們集體下跪在鏡頭前,就連91歲的爺爺也不能倖免,跟著一起陪跪。

攝影機和照相機對準這群人,拍著他們放聲大哭、拭淚、老人家被旁人攙扶,但我已忍不住,衝向前要我們的攝影大哥不要拍,憤怒的丟下一句「我不要這種照片!」攝影大哥一頭霧水,問我發生什麼事。我也說不上來,只覺得受不了。

每一天站在事件的最前端,但我卻開始懷疑,我所見的,是不是「真實」。或許是台灣媒體生態已是如此,當事人為了吸引媒體的目光,總是盡其所能的展現出煽情和激動的一面,雖然早已習慣,也不會因為畫面夠不夠精采而當成自己書寫的判準,但當真遇上這些為迎合媒體而做的景象時,仍然忍不住感到憤怒與厭惡。

我不想要這樣的照片,因為我知道他們會食髓知味,以為這樣的方式就能夠登上媒體版面,就可以獲得關注,或許還可以改變他們想改變的事情。但是事實是什麼?即使總是想和弱勢站在一起,但我還是希望,我們協助的是需要協助的人,我們幫忙爭取的,是一個程序正當的正義,而不是因為大眾的壓力改變的結果,而記者的工作,也不應該是干涉當事人的行為,而是去報導事實,或至少釐清脈絡。

但在那個現場,我只看到嗜血的媒體與討好的群眾,共同在攝影機前演好一齣戲,這種無需言明的默契,讓我覺得很噁心和憤怒,因為它代表新聞工作者介入與改變了事件,當我們在電視或報紙上看到「為徵地拆屋 警方毆打當地住戶」之類的標題和新聞內容時,它就成了我們唯一認知的事實,其他的,似乎已不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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